鬼骨面君

佛系写手,糖浅刀轻

【忘羡】荼靡花事(33)试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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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33】试探——我是来助攻的!信我!信我啊!!!

 

 

 

白日,天光从破败的殿顶漏下,细小的灰尘顺着光柱,旋转着上升。

 

光芒落地处,火已燃尽了,隐约有风,徘徊在很远很远的地方。焦黑的柴堆旁,缕缕青丝蜿蜒缠绕,像他们的呼吸一样依偎在一起,把生性清冷的檀香绕得柔和缠绵,绕得凡俗可爱,绕出一种红尘烟火气。

 

四下很温暖。不是那种已经存放了很久、透露着燥热与乏味的温暖——是一种新生的、隐隐发凉的温度,鲜活且生疏,像是来自某个冷彻多年、堪堪回暖的心或者人。

 

魏无羡在这种温暖中醒了过来。

 

他发现自己被抱在怀里。

 

而抱着他的人阖眸安睡,气息平缓。

 

身上盖着卷云纹的外袍,颈下枕着坚实的手臂,魏无羡眼珠一转,又看到自己抵在那人胸口的手,没有绑抹额,安生惬意,放的很舒服的样子。

 

他和蓝湛,可以这么亲密的吗?!

 

昨夜的酒并没有落下头痛,只不过,停滞在昏睡过去那一刻的记忆却已模糊。魏无羡满头黑线地想了一会儿,想起自己最后问蓝湛的问题:

 

“你还愿意跟着我吗?或者让我跟着你也行。”

 

哦豁,完了。

 

准是自己酒后放浪,钻进人家怀里的。

 

在含光君臂弯里睡了一夜的人忽觉老脸发烧,又愧又赧地推开他。谁料睡梦中的蓝忘机机敏异常,本能地收紧了手臂,像个霸占玩具的孩子,把怀中人禁锢地一动也不敢动。

 

“……”

 

魏无羡愣住了,浑身紧绷地等了片刻,又试了几次,却被蓝忘机越搂越紧,直到脑门儿贴上他的鼻尖,怕再动会把人吵醒,这才作罢。

 

原本想金蝉脱壳,最后却把自己锁死了。冥君上天入地千万年,还没经历过此等挫败。

 

“……不对,我慌什么?”

 

僵了许久的魏无羡眨巴眨巴眼。

 

“钻就钻了,之前又不是没往蓝湛怀里躺过,也没见我慌成这样……”

 

仙君精致的脸近在眼前,他细细端详着,一边这样想,一边按捺着自己贴在那人胸口的心跳。

 

“反正是他抱着我不撒手,我是被强迫的,除了乖乖待着,还能有什么办法?”

 

贪婪的目光趁人之危,在蓝忘机眉眼间来回游走了好几圈,魏无羡决定下次回冥界的时候一定要把少司命叫过来,问问她凡人的样貌究竟是因何而定的,怎么会有蓝湛这种三界难寻的美人?

 

可能是在大大小小的神仙堆里浸淫久了,魏无羡想到美人便会想起白璧微瑕的铁律:洛神圣洁高贵,却傲慢乖戾;山鬼美艳率真,却过于幽怨多情;孟婆才貌俱佳,却总因为一些不愿提及的往事把自己变成垂垂老妪……

 

那么蓝湛呢。

 

魏无羡纠结再三,轻轻从蓝忘机怀里抽出手臂,再很慢很慢地抬起来,越过那人的腰线,试探地伸到他背后。

 

他想悄悄查看一下蓝湛背后的伤疤。

 

似乎面前躺了尊自古以来最最不可冒犯的神佛,魏无羡屏住呼吸,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挪动着手掌。

 

指尖刚刚碰到衣料,蓝忘机睁开了眼。

 

魏无羡:“……”

 

醒来的蓝忘机反应了一会儿,垂眸看到怀中人整条胳膊悬空圈在自己身上,像是在秘密实施一个拥抱。

 

蓝忘机略清清嗓:“你……”

 

“早啊蓝湛!”魏无羡笑出一口大白牙,顺便收回了手。

 

“……”蓝忘机盯着他看了半晌,眉头一宽,“早。魏婴。”

 

魏无羡摸摸鼻子,看到一向清澈见底的琉璃瞳中,竟爬着细细密密的血丝。

 

“昨晚睡得不好吗?”他不假思索地问道。

 

蓝忘机闻言,迅速避开了魏无羡的目光,轻轻摇头:“还好。”

 

美人憔悴的时候依然是美人,依然叫人移不开视线。可魏无羡一想到因为自己撒酒疯,弄得蓝湛未得好歇,心中就愈发羞愧。

 

“我昨晚没,没说什么让你为难的话吧?”

 

他声音不大,但毕竟整个人缩在蓝忘机怀中,两人的鼻息近得离谱,任何一点动静都清晰无比。

 

蓝忘机却道:“你从未让我为难。”

 

魏无羡怕他委屈自己,又问:“真的?”

 

这次蓝忘机没有答话,这种安静令魏无羡忐忑不安,当他忍不住想开口,一个轻如鸿毛的吻,率先印在了他的额头上。

 

吻得小心翼翼,嘴唇都在微微颤抖。

 

上震诸神下慑鬼怪的冥君瞬间懵了,这个出乎意料却万般珍重的吻把所有的思绪从他脑中抽走,只剩一片乱七八糟的空白。

 

等魏无羡终于回过神来,看向蓝忘机的眼睛——这个刚刚啵了他脑门儿的人居然满脸温柔,乖巧得不行。

 

我没有酒后失手夺了蓝湛的贞操吧?

 

不然这突如其来的“铁汉柔情”是怎么回事!

 

“还睡么?”

 

铁汉,哦不,蓝忘机问他。

 

“啊……”魏无羡哽了一下,“不睡了,不睡了。”

 

“那起来用早饭。”蓝忘机道。

 

“好啊。”魏无羡道,“不过,这破殿里是没指望了,我们去镇上随便买点吧。”

 

说罢,他便推人起身。蓝忘机也没再挽留,简单整了整仪容,转身取过包裹,一层层解开保温用的布巾,端出一碗热腾腾的豆花,递给正在束发的魏无羡。

 

魏无羡:“???”

 

蓝忘机:“趁早市去买的。”

 

透过明显厚了两层的结界向外望,魏无羡这才意识到,外头已经日上三竿,即便走到镇里,卖豆花的早点铺子怕是早就关门了。

 

所以这是蓝湛在他还睡着的时候出去买的。

 

魏无羡素来任人倚仗,众神朝贺,百鬼敬畏,一向都是他罩着别人,从没有什么人把他保护成这样过。

 

以至于接过蓝忘机递来的豆花,魏无羡觉得实在烫手。

 

这是碗地道的卤汁豆花,淋着鲜美的肉沫浇头,辣油红亮晶莹,看一眼便令人舌尖发麻。

 

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辣?”

 

他笑着问道。

 

蓝忘机不说话,默默半晌,只温言说了句“小心烫”,言罢便兀自去收拾那堆枯柴去了。

 

魏无羡也没再追问,安静地吃着豆花。低头看看自己的黑发,沉默不语。

 

于他而言,蓝湛似乎藏了太多秘密。包括他这些天的经历,包括他背后的伤,包括他与前世的自己。

 

之前的魏无羡只是疑惑,如今却不只是疑惑了。

 

恢复味觉的味蕾在辣椒的刺激下叫嚣起来,苍白的阳光渗进层层结界,变成迷离的白雾,照着蓝忘机修长的身影,在魏无羡眼前愈发疏离。

 

疏离中,他缓缓想起,如今自己已经能尝出辣味,那就说明,遗失的神魂已经收的差不多了。

 

那么,我应该快要回去了吧。

 

魏无羡一口一口,毫无感情地吃着豆花。

 

当年大司命告诉他,人间降生了一个神格很高的凡人,据说好巧不巧还是他的天命姻缘。他起初并没有当真,只觉得稀奇有趣,便剥了几片神魂下来,借这个由头跑到凡界投胎做人去了。

 

然而二十余载过去,不但他神魂尽碎,三生石上也并未出现他和那人的名字。什么所谓情缘,倒像是个无稽传言。

 

魏无羡一直不愿细想——他和自己的命定之人究竟经历了什么,才会不得善终。

 

误会?仇恨?决裂?

 

梦中白衣仙君挺剑刺来的身影一闪而过,明亮如电。

 

不会是蓝湛吧。

 

想到这里,魏无羡舀起一勺豆花噙在嘴里。

 

原来最初自己跑下来是为了找蓝湛?

 

原来是这样吗……

 

真的是蓝湛吗?

 

如果不是,我便不找了。他也好,我也罢,还有我那未寻到的命定之人,大家各自安好。

 

如果是的话……

 

如果是蓝湛的话该多好。

 

魏无羡咽下快被暖化了的豆花。

 

不对。

 

如果是蓝湛,蓝湛会怎么想呢?

 

且不论他们究竟有过怎样的往事,蓝忘机认识的、看重的,终究是作为凡人的魏无羡,那个夷陵老祖魏无羡,那个命途多舛的魏无羡,那个英年早逝的魏无羡——

 

而不是一个千年萧瑟万年寒凉的冥君。

 

冬眠许久的味觉刚刚恢复,对于辣味激起的滚烫与疼痛依旧陌生。魏无羡兢兢业业地吃完了蓝忘机买给他的早膳,居然被辣出了一层薄薄的泪水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午后,岐山城内,绰绰人影中混进两个身长玉立的男子。

 

蓝忘机难得地没穿卷云纹,只在深色直裾外套了件素色衣袍,魏无羡则是一身黑衣黑发,吃着昨晚没吃完的点心,走在他身边,抬头望望明亮的天空,积云密布,太阳隐匿在云层之后散发着白光。

 

镇上的市集很热闹,过路人熙熙攘攘,闲适安逸,魏无羡盯着街边的铺子排挡看了几眼,甚至觉得他们过的还算富裕。

 

百姓大抵如此,只要衣食无忧,他们便不会在意当下是哪个仙门世家主事。比如岐山温氏的再次覆灭,至多是茶余饭后比较新奇的谈资,用来缓解劳作的辛苦。

 

不知为什么,收回不夜天城记忆后的魏无羡,特别想来城镇里逛逛,似乎看着这些普通人过的安宁,心里隐隐作痛的某一处就能好受一点。

 

蓝忘机一直在他身边走着,步履平稳,脸上是一如既往瞧不出悲喜的模样。

 

突然,身畔一声惊呼,他停下脚步。

 

一个抱着满怀油纸伞的姑娘撞到了魏无羡身上,呼啦啦啦啦,魏无羡手里的点心和姑娘怀里的伞瞬间撒了一地。

 

“哦呦,姑娘当心。”魏无羡一把扶住她:“能有多急的事,怎的伞都不要了呢?”

 

姑娘一袭浅绿衣裙,弱柳扶风似的,扒着魏无羡的手,好一会儿才站起来。

 

蓝忘机走过去,帮她捡起掉落一地的油纸伞。

 

“抱歉抱歉!实在对不住!”那姑娘低着头,手忙脚乱地和蓝忘机一起拾伞。

 

“那倒不必,没伤着就好。”魏无羡一边跟着捡伞,一边故作委屈道,“不过你撞掉了我的点心,敢问姐姐这可怎么办呢?”

 

蓝忘机收起只剩几块的点心纸,把伞送还给那姑娘,走到魏无羡身边:“若喜欢,我再买一份。”

 

魏无羡又故作勉强地笑笑,从蓝忘机手里接过点心:“这可是你说的啊。”

 

蓝忘机“嗯”了一声,眼底泛起一层笑意。

 

“方才实在多谢二位公子!撞坏了公子的点心……我便送一把伞给公子吧。不然……”只见姑娘抱着伞,扶了扶歪掉的发髻,把那支白玉流云簪绾正,抬起头,娇媚地行了个女子礼,“不然两把也成!”

 

看到那簪子,魏无羡双目微睁。

 

半晌,他笑了一声道:“姑娘糊涂了,这青天白日,无风无雨,要伞做什么?”

 

“眼下晴朗,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电闪雷鸣了。”

 

那姑娘直直地对上他的目光,唇角一勾,呼啦撑开一把伞,伞面上水墨绘的纹样轻轻旋转,恍若空中流云,聚散无常。

 

“您看我手里这把,难道不好吗?”她笑道。

 

魏无羡笑的别有意味,接着道:“好是好,只是这伞面上的画,像是江南古镇的风格。姑娘怎么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做生意?”

 

“自然是因为,有想做的事和想见的人咯。”姑娘发丝微扬,看了看一直默立在魏无羡身边的蓝忘机,“如何?两位若是要伞,大可挑个地方,我陪你们好好挑两把。若是实在不要伞,奴家便找些别的值钱物件拿来谢恩。”

 

“伞”与“散”谐音。魏无羡自是听出来了,似乎不愿同她纠缠,想长话短说,正想找个借口暂时支开蓝忘机,可身边人却先一步转过身,对他说:“你二人先叙,我去买点心。”

 

魏无羡愣了一下,顺着台阶接下去道:“呃,好……那你在对面那家茶楼找我们。”

 

蓝忘机嗯了一声,转头深深地看了那姑娘一眼,便不疾不徐地离开了。

 

魏无羡望着他的背影,佯装镇定的眼睛里其实装满了惊异:

 

蓝湛这个反应,太不正常。

 

……倒像他认识这位姑娘似的?

 

“咳咳,”那姑娘抱着伞,柔声唤道,“公子?”

 

魏无羡皮笑肉不笑,待到那姑娘跟着自己进了茶楼,便一把拽过她的细胳膊,低声喝道:“行了,公什么子?你给我过来!”

 

“哎呀,疼呀。”那姑娘被扯的一路踉跄,拿腔拿调地娇嗔着,袖口掩面,奸计得逞地笑着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“人家都走了,你怎么也不拦着点?”绿衣姑娘不成体统地倚在厢房的窗棂上,媚眼如丝地瞧着魏无羡。

 

站在她旁边的魏无羡看着楼下络绎不绝的行人,冷漠地道:“你再不变回来信不信我找电母要把剪子把你剪成秃驴。”

 

“呀,公子怎么这么凶?你家含光君知道么?”那姑娘作势护住头发,放肆地笑着。

 

“不晓得。不过你这么无聊,我还真是头一天知道。”魏无羡哼了一声,嗤之以鼻,“天下美人看够了?开始自己变着玩了?之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癖好呢?”

 

姑娘笑的愈发放肆,笑着笑着,周身旋起一道白光,粉墨晶莹间,窈窕娥眉倏忽幻化作一位颀长男子,面容俊美风流,玉色仙衣缥缈清透,秀发乌黑纤长,如云如雾。

 

只有那支白玉簪,还在发间晶莹流光。

 

“这么久没见,你保养的不错啊。”魏无羡想盘问他的问题太多了,干脆捡了个最直接的,“我说今天岐山的云怎么这么多。说吧,这次跑下来做什么,别告诉我你是来游山玩水的。”

 

那仙人从袖中抽出一把折扇,做派十足地摇了起来,扇面上龙飞凤舞写着“屏翳”二字,另一面单字一个“云”。

 

“就是来游山玩水的又怎样?金陵栖霞山,杭州灵隐寺,长安大明宫,姑苏沧浪亭……统统去过一遍了。”

 

魏无羡听着他胡吹海侃,也歪在窗边,吃起了点心。

 

“我是个闲人,每天在云图上拨弄拨弄就成了,跑下来玩也不会有人注意到。倒是你。”仙人乜眼看着魏无羡,“你到凡界来干嘛?宅在冥府不舒服吗?反正有沧止那个小可怜帮你干活。”

 

“我跟你可不一样。”魏无羡嚼着点心道,“你别扯没用的,现在是我问你。接着说,你怎么找到我的?”

 

仙人躲在扇面后笑道:“我从云梦追来的啊。”

 

魏无羡:“你去云梦干什么?”

 

仙人:“云梦泽是我老家。”

 

魏无羡噗笑:“云梦泽是你哪门子老家?”

 

“谁知道,反正有人说我老家在云梦。凡间关于我的记载那么少,难得有帮我自报家门的。”仙人耸耸肩,“你呢,你去云梦做什么?”

 

魏无羡一瞬间地失神,旋即又往嘴里丢了一块点心笑道:“巧了,也有人说我老家在云梦。”

 

“认识你这么多年,想不到原来是老乡啊……哎你少吃点给我一块。”仙人抢过一块点心道,“真稀罕,你什么时候爱吃这种东西了?”

 

“甜嘛。”魏无羡笑眯了眼,“能甜一点不容易。”

 

仙人看着他,端详半晌,道:“也是。我都记不清多少年没见你这样笑过了。”

 

魏无羡不理他。

 

仙人拿着那块点心,也不吃,仔细观察着:“你们接下来要去哪?”

 

望着雪白的云海,魏无羡想了想道:“夷陵,乱葬岗。”

 

仙人把玩点心的手指停了下来,看了一眼别在魏无羡腰间的那支怨气深重的竹笛:“非去不可吗?”

 

“非去不可。”魏无羡道。

 

“和他一起?”仙人又问。

 

魏无羡沉默了片刻,站起身逼近慵懒的仙人道:“我方才就觉得不对,如今你果然又问起他。”

 

仙人一脸似笑非笑。

 

“你是不是见过他?对他说过什么?否则他不可能这么干脆这么放心地让我和你待在一起。”魏无羡抱着手道。

 

仙人失笑,把点心含进嘴里:“他有什么好不放心的?当时我一个弱质女子,能把你怎么样?”

 

魏无羡像只狐狸一样犹疑地盯着他。

 

“哦,或者说,他当真是言行如一。”仙人煞以介事地笑道,“看来他那天答我的话,都是真的咯。”

 

话音刚落,云层深处爆出一声惊雷。仙人一怔,眼睁睁看着海浪一般的积云由白变黑,携卷着雷电从天边滚滚而来。

 

这种强大的威压令他握紧了手中折扇,转过身,身边的魏无羡眼底沉着深红色的光芒,锐不可当的目光比屋外暴雨欲来的强大威压还要令人胆寒。

 

仙人微微一怔,浅笑道:“冥君雷霆之怒,让我这个小小云神如何招架得住啊。不过说起来,也是难为你了,平日里隐藏的像个普通人一样,怕是不自在吧。”

 

又一阵惊雷乍起,天阴得宛如黑夜,似乎下一刻便会有疾风骤雨无情地砸下来。

 

魏无羡压着声音一字一字道:“你要是敢动他。”

 

“你看我想是敢动的样子吗?”仙人哭笑不得地摊手,“这真是一朝君颜怒,四体不周全。小神只求逍遥散漫,断断不敢动您在意的人的。”

 

魏无羡眼中的戾气敛了些,楼外传来人群四散奔走的声音。仙人见他心软,趁机道:“冥君啊,您真要下雨就给我个准话,我把这些油纸伞抱下去分给没处避雨的百姓,如何?”

 

“云中君说笑。”魏无羡语气坦然,“我就算下雨,也只会浇在你一人头上,绝不连累无辜。所以你还是留着伞自己打吧。”

 

云中君闻言,瞬间苦了一张脸:“啊,你好狠的心,只顾美人安危,不顾旧友情谊啊……”

 

“什么情谊若是一场雷雨就能劈开,咱们两个怕是早在几千年前就两不相认了。”

 

魏无羡眼底红光渐收,窗外的乌云和雷电随之消散,晴空朗朗下,尽是行人惊叹的声音。

 

云中君欣慰地望着重归洁白的云层,半晌才道:“我的确私下见过含光君。”

 

“你对他说了什么?”魏无羡感到一丝紧张,自己这位朋友向来超然世外,瞒着自己也要私自说与蓝湛听的话,必然是很要紧的。

 

“也没什么。只是,试探?顺便说了一些显而易见却被你们忘却的问题。”云中君好整以暇地趴在窗台上,伸手逗弄飞来飞去的鸟雀,“含光君是谁我不关心,他将来如何,对我来说也不重要。我只担心你的选择。”

 

魏无羡的点心吃完了,手中只剩空荡荡的油纸,随便动一动手指都能发出声响。

 

“荼幽。”

 

仙人唤道,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看魏无羡。

 

“听不习惯?是不是有段时间没人这样叫你了?”

 

魏无羡哑然失笑。

 

“你笑也没用。”云中君安静地看着他,“浩浩千百年,我只认识荼幽,不认识什么魏无羡。反过来也一样。”

 

“你看重的那位含光君,他真的认识你吗?”

 

“若他也同样看重你,那么他认定的,究竟是你,还是那个短短二十年,作为凡人存在的魏无羡?”

 

“和他之间本不该有的羁绊,你想维系多久?你能维系多久?当他追不上你的时候,你要如何抉择?”

 

仙人衣袂轻摆,挡住太阳的层层云雾四下退散,在人的余光中晕开一片深红。

 

窗外密云开道,西风划伤天空的眼睑,云阳似血,在魏无羡的瞳孔深处肆无忌惮地滋长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————TBC——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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