璋瓦琤琮【六】关于莲花坞的修罗场
【原著向婚后，有团子出没注意避雷，渣文笔写着玩。舅舅是真的不会带娃，不过他也是真的很喜欢他们～明天想动笔写另一个坑了，这个兼备低质、高产以及负分文笔的系列估计要停几天了🙈】
玄正四十四年，正月初二，云梦莲花坞。
“魏无羡你这个不要脸的……”
江澄端坐在桌前，满脸黑线。
六岁的蓝秋正趴在他肩膀上，给他一条一条地编小辫。蓝彦坐在江澄怀里，手里捧着几根细细的发带，递给妹妹。
“唔？我又怎么了？”魏无羡吃着点心道。
“这里不欢迎你，”江澄放在扶手上的拳头握的咔咔作响：“你不自知也就罢了，还拖家带口的来？组团来我莲花坞蹭饭吗？”
魏无羡沉默了一会儿，旋即笑道：“这不大年初二嘛，回娘家探亲，难得云梦今年下雪，人多点才热闹啊。你看两个孩子多喜欢你，你知足吧。”
江澄依旧黑着脸。
蓝秋停下了编了一半的手：“舅舅，你不喜欢秋儿来找你玩吗？”
“……”江澄噎了好久，半晌憋出一句：“编你的。话真多。”
“嘿嘿，好哦。”蓝秋笑眯眯的说，然后继续在江澄脑袋上忙活。
“两个小的也就算了，蓝忘机是怎么回事？他来做什么？”江澄皱眉道。
魏无羡托着下巴道：“回家探亲带上道侣，不是很正常的吗？”
“……那蓝思追呢？”江澄压抑着心中的怒火，“他怎么也来了？观摩你和蓝忘机恬不知耻亲亲我我吗？”
“哎，江宗主啊，说这话可就是你的不对了，”魏无羡给蓝彦使了个颜色道，“阿彦，你告诉他。”
蓝彦点点头，仰起小脸对江澄说：“思追师兄的原话是，听说金宗主也在，想和他探讨下次夜猎需要注意的事情。也正好可以来拜访一下江宗主。”
“胡扯，拜访我什么？”江澄道，“我和他又不熟。”
“舅舅你好聪明哦，”蓝秋道，“思追哥哥其实就是想见大表姐而已，拜访你只是个幌子，你不用当真的。”
“秋儿你不要说出来啊。”蓝彦小声提醒着。
“……”江澄感觉自己气得脑袋冒烟。
“噗哈哈哈哈——”魏无羡端着茶杯，笑得直不起腰。
蓝秋三岁那年第一次从蓝景仪嘴里听说金凌有“大小姐”这个诨号，又看见金凌玉面朱砂，一度以为他真的是个女孩子，于是十分执着地称金凌为大表姐。后来知道真相，已经来不及改口了，每次说“我要去我大表姐的金鳞台找他玩”时，听上去神气得不得了。
江澄白了魏无羡一眼，向外面的庭院中望去。
院中铺着一层薄薄的雪，银色的月光挂在光秃秃的树枝上。蓝思追和金凌似乎在切磋剑术，蓝忘机披着纯白色的披风，立在一旁，观察指导。
“蓝愿，不许让着我，你根本没用全力！别以为我看不出来！”金凌说罢，挺剑刺去。
蓝思追堪堪避过他凌厉的攻击，反手一挡：“我没有。”
“切，嘴硬！”金凌最讨厌别人小看自己，将灵气聚于剑锋，金色的斗篷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，呼啸而去。蓝思追来不及立稳，横剑挡于胸前，“铮”的一声抵住了金凌的岁华。金凌持着剑寸步不退，思追单脚点地，一路后撤，扬起满地白雪。
眼看退路将尽，思追旋身一避，错开了金凌的力道，左脚踏上身后的树干，从金凌头顶翻飞而过。金凌只觉得手中的剑蓦然失了着力点，然后蓝思追的抹额和长发在眼前一晃，飞到了自己身后。他连忙驻足转身，扬剑又是一击。
剑锋刷的一下横在了蓝思追的脖子上。
一直冷眼旁观的蓝忘机垂下眼眉，不做评论。
思追金凌身后落地时，便已主动放弃了攻击，只看他垂在身侧、毫无防御之意的双手便可知了。
金凌的精力全在招式上，未必看得出这一点，他把剑搭在蓝思追颈间，胸口微微起伏，兴奋地道：“蓝愿，我终于赢了你一次。”
思追十分配合地笑道：“金宗主的剑术进步飞速，蓝愿有所不及，实在叹服。”
金凌嘴角一扬，收剑入鞘。
“金凌，我看你尾巴要翘上天了！”一身紫裘的江澄抱着蓝秋，立于廊下。
“舅舅……”金凌被强行从胜利的喜悦中拽了出来。
“江宗主。”蓝思追款款示礼道。
江澄哼了一声，不理会蓝思追，径直走到金凌面前：“你这次怎么赢的，傻子都看得出，还好意思沾沾自喜？”
魏无羡披了件大红斗篷，抱着蓝彦走出房门，心想，江澄是真的不会教孩子啊。
蓝忘机一向不认可江澄的言行做派，微微颔首，伸出手道：“秋儿，过来。”
坐在江澄怀里的蓝秋，向来比魏无羡还要稀罕蓝忘机，听到召唤，伸出小手想要过去，谁料江澄忽然搂紧了她：“含光君，秋儿难得来玩，你这么着急把她叫过去，是不愿让江某人和她亲近吗？”
蓝忘机平静地道：“江宗主肝火未平，不宜照顾幼子。”
“哼，你说不宜就不宜？”江澄嗤道，不自觉地摸着指上的紫电。
蓝忘机不便直接上手抢娃，于是又沉声道：“秋儿，过来。”
一边是父亲，一边是舅舅，可把蓝秋郁闷坏了。
她眼珠一转，挣扎着扑到了站在旁边金凌怀里：“呜哇！大表姐救我！”
“哈？”金凌接住她，一脸迷茫。
蓝思追忍不住偷笑。
秋儿吐了吐舌头，腻在金凌怀里，露出顺利脱身后的骄傲笑容。
江澄：“（这臭丫头，和她爹一样不安分）”
蓝忘机：“（闺女机智！）”
金凌：“喂，要我说多少次，我是大表哥，大表哥明白么？”
蓝思追：“好啦阿凌，就差一个字而已……”
金凌：“废话！重点就是这个字！”
站在远处的魏无羡看着这一幕，亲昵地抱紧怀里的蓝彦，老泪纵横地道：“儿子啊，还是你好，你看，没人和爹爹抢你，你就是爹爹一个人的了。”
阿彦想了想，十分真诚地道：“不是哦，我是妹妹的。”
“……”
魏无羡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。
晚饭后，蓝彦和蓝秋推着蓝思追，要他带他们去找金凌玩。
“要抱。”蓝秋看到金凌，伸出小胳膊。
“喊声表哥，我就抱你。”金凌抱着手，挑了挑眉。
“不要，你是我大表姐，”蓝秋拽着他浅金色的衣摆，左晃右晃，“大表姐最好了，大表姐抱抱我嘛。”
金凌低头看着她，一双灰蓝色的眼睛，感觉像是映着疏星朗月的湖水。
这个死丫头怎么这么好看……
该死，都怪自己从小到大没怎么和女孩子打过交道。
“……哎行了行了，别晃了。”金凌不情不愿地弯腰把她抱了起来。
蓝思追抱着怀里的蓝彦，裹着蓝色的斗篷，一脸安详地笑着。
金凌的房间里灯火明亮，拢着两盆炭火，暖融融的。
蓝思追抓着蓝彦的手，在纸上一笔一划写着字，一大一小两个人，认真而恬静。
金凌和蓝秋那边却是两个人各拿一支笔，你挤我我挤你，不知道在画什么。
“大表姐你挪过去一点，我画不下啦！”
“你画什么呢？这么一大片。”
“九瓣莲。画好了送给舅舅。”
“九瓣莲哪里是这个样子的？难看死了。”
“唔，那你画的呢？金星雪浪？”
“对啊，很好认吧。”
“那你千万别把这个带回兰陵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你把金星雪浪画的比聂家的兽头纹还拧巴，带回去之后你家弟子们会笑话你的。堂堂宗主，下笔成灾，传世不成，自损八百……”
“哈？你哪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词？还有，我画的哪有那么难看！”
蓝思追向那边瞄了一眼，笑道：“你们两个画的都不错。”
金凌自豪地道：“听见没，你思追师兄说我画的不错。”
蓝秋撇撇嘴，小声嘟囔：“还不是因为思追哥哥喜欢你。”
金凌装作没听到，瞬间羞红了脸。蓝思追干咳两声，也若无其事地低下头，继续带着蓝彦写字。
蓝彦忽然问道：“阿凌哥哥，你有字吗？”
“……”金凌印堂发黑，“有……”
“咦？我怎么没听说过？舅舅给你取的么？”蓝秋惊奇地抬起头。
“啧，问那么多干嘛？画你的画。”金凌把她的小脑袋按了下去。
“阿凌的字，是当年魏前辈取的。”蓝思追温声道。
“我娘取的？”蓝秋贼心不死，睁大了眼睛道，“思追哥哥的字是父亲取的，大表姐的字是我娘取的，他们两个那么恩爱，你们两个干脆也在一起呗，多合适。”
“？！”金凌差点一口气没倒上来，“你个死丫头胡说什么？”
蓝思追也惊了：“额……秋儿啊……这个可不能乱说……”
蓝彦冷不丁地接过话茬：“我觉得妹妹说的有道理啊。”
“有道理个鬼！”金凌一张白净的脸憋得通红，伸手揉乱蓝秋的头发，“都怪你，今天就教教你说错话的规矩！”
两人不出所料地“打”了起来，金凌捏弄着蓝秋的小脸蛋，蓝秋则十分灵活地钻来钻去，挠的金凌满地打滚。争论和互损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欢笑打闹的声音。
在一旁的思追和阿彦双双扶额。
其实蓝彦和蓝秋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致力于撮合蓝思追和金凌了。他俩三岁那年，金凌去姑苏找思追，小小的蓝秋一把拽下蓝思追的抹额，抛给阿彦，蓝彦举着抹额跑到金凌面前，踮起脚尖塞到了他手里。然后兄妹俩看着脸红了的两个人，愉快而自豪地击掌相庆。
嬉闹中，蓝秋抱住金凌的脖子，扬手一抹，擦掉了金凌眉心的朱砂。
“喂，你——”金凌被这猝不及防的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。
蓝秋回过头唤道：“思追哥哥！大表姐的朱砂花了，你快来给他画好。”
蓝彦连忙拿起一支细毛笔，蘸好红墨，递给蓝思追。
“哎，这……”蓝思追接过笔，一脸为难地道：“秋儿你……好吧，你先放开阿凌好不好，我们不闹了。”
金凌把企图甩开自己的蓝秋擒在怀里，恼羞成怒道：“你个臭丫头，擦了我的朱砂就想跑？让你看看得罪本宗主的下场！”
他嘴上这样说，只是笑着把蓝秋圈在臂弯里好一通捏弄。他们两个经常掐架，所以特别清楚挠对方的哪个地方最容易痒。
被无视了的蓝思追表示很无奈。
蓝彦不知是理解了思追的尴尬，还是实在看不下去金凌总掐秋儿的脸，于是，一脸正气地站起来，静静地走到金凌身边。金凌和蓝秋不由地停下了打闹，疑惑地看着他脸上简直是缩小版含光君的冷淡神色。
蓝彦平静地看了看金凌，然后把秋儿抱起来，扛在肩上：“不许你欺负我妹妹。”
金凌眨眨眼：“……啊？”
蓝彦转身走到同样目瞪口呆的思追身边，把秋儿放在他怀里。
金凌炸毛了：“喂，阿彦你几个意思啊！”
蓝彦表情淡泊地折回去：“我陪你玩。”
金凌眯着眼想了一会儿，抱起手道：“哦我知道了，秋儿喜欢黏着我，你吃醋了，对不对！”
蓝彦看着他。金凌忽然觉得正经起来的蓝彦特别像蓝忘机，黑色的眼眸深不见底，眼珠周围一圈浅浅的金色，似乎是被堪堪遮挡住了的太阳，欲盖弥彰。
金凌见他不说话，接着道：“你看，一定是这样的，你还不承认。”
“那你不也是喜欢思追哥哥喜欢得紧，还打死不愿承认？”蓝彦一板一眼地道。
“什……”金凌又被噎住了，不愿意承认，却也舍不得否认，脸红得滴血：“你们兄妹俩说话都这么讨厌的嘛？”
气鼓鼓的金凌对着平静安然的蓝彦，两人你一句我一句，居然也能吵得不可开交。
“思追哥哥，你猜猜谁会赢？”窝在蓝思追怀里的秋儿十分淡定，“我哥哥很厉害哒，你要是担心大表姐吵不过他，我可以让哥哥提前认输哦。”
全程被当做嘴炮牺牲品忽视掉的思追生无可恋地笑了笑：“不，不必了……”
廊中，站着一红一紫两道身影。
“蓝忘机呢？他也有丢下你一个人的时候？”江澄皱眉道。
魏无羡抬头看着月色，呼出一口白气：“谁知道，可能被小辈们缠住请教问题了吧。”
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，蓝湛自知和江晚吟不太对付，所以故意离开一会儿，这样魏无羡还能和江澄好好说说话。
江澄看着金凌房间里透出来的光亮，纸窗上映着两大两小四个灵动的剪影，喧闹声衬着屋外的雪景，误打误撞出了一股年节里该有的气息。
“明日回去？”江抱着手问道。
“嗯，午后出发。”魏无羡靠在门边道。
他沉吟了许久，无数句话临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。半晌，他道：“这两天擅自来陪你过个年，也是麻烦你招待了。”
“又说这些没用的……”江澄翻了个白眼。
一个门生走过来，示礼道：“宗主，有些事要向您请示。”
江澄示意他退下，对魏无羡道：“我得走了，你早点休息，别再跟以前一样那么晚睡，我这儿可禁不起你折腾。”
“好。”魏无羡沉声应道。
江澄转身欲走，忽然顿住：“以后，多带两个崽子过来让我教导教导，有你这么个爹，放任不管的话迟早学坏。”
魏无羡怔了怔，嘴角融出一抹笑意：“那我能跟着来蹭饭吗？”
江澄哼了一声，反手在魏无羡后脑勺上推了一把：“废话。”
说罢，走下台阶，消失在回廊的尽头。
魏无羡被推的有些发懵，良久，他看了看回廊上映着雪光的月影，笑得春暖花开。
江澄走到书房门前，门生们看着他满脑袋乱七八糟的小辫子，感觉十分诡异。为首的弟子小心翼翼地问道：“宗主，您这头发……”
“不许问。”江澄斜眼一瞥：“谁问抽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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