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忘羡】不见长安（中）
现pa。又穷又怂的异地恋小情侣。
又名：破镜重……破啥破？老老实实给我圆着！
我不知道我在写什么系列
前篇指路→【忘羡】不见长安（上）
5、
“蓝湛，把灯打开吧……”魏无羡推着蓝忘机，像只撒娇的小狮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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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、
蓝忘机看够出门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，快捷酒店门外是一条小街，偶尔有一些骑摩托的年轻人从街上飞驰而过。街边散落着几家餐馆，两个美发店，一个房屋中介，一个小区，和一家7-11。
为了省钱，也为了避免在魏无羡的同学面前招摇，两人才住到了这个距离魏无羡学校好几公里外的地方。
不过蓝忘机还挺喜欢这里的。没有魏无羡学校那么好的地段，反倒像在喧嚣繁华的都市中偷安惜福的一个小小桃源。和主城区颜色相仿的霓虹灯彰显着它的出身，不至于热闹得影响休息，也不至于冷清得买不到东西。
蓝忘机怕魏无羡醒来发现自己一个人，所以没敢走太远。就近找了家无名缘，给魏无羡买了一份酸辣粉，加了一份油麦菜和一块素排。走出店铺后掂量了一下，怕魏无羡吃不饱，又拐去7-11买了一碗关东煮和一杯酸奶。店员非常友好，把没卖完的几块笋尖和菠菜蛋糕全都送给了蓝忘机。
回到房间时，魏无羡刚坐起来，像只冬眠初醒的小动物懵懵懂懂。直到嗅到蓝忘机手里拎着的香气，才顶着一头乱发咽咽口水，笑眯了眼：“蓝湛。我太爱你了。”
鲜辣的香味和嗦粉的声音充斥在整个房间，魏无羡从来不在蓝忘机面前注重吃相，盘着腿坐在床上，搂着一截被子，吃的不亦乐乎。
“原来还嫌弃这房间小，现在看来还挺方便的，喏，桌子就挨在床边，吃东西多方便啊。嗯~~真好吃。”魏无羡边嚼边说，“蓝湛你也没吃晚饭，怎么没给自己买一份啊？”
“我看你吃。”坐在椅子上的蓝忘机伸手擦掉了魏无羡嘴边沾上的辣椒油。
魏无羡咽下嘴里的东西：“得，你又不好好吃饭。”说完就把桌上的关东煮打开，塞到蓝忘机手里：“我吃这碗粉就够了。这个给你。”
见蓝忘机想开口说话，魏无羡连忙又堵上一句：“我看着你吃。”
蓝忘机看了看手里的纸碗，抬眼含着笑意问：“全部？”
魏无羡飞快地扫了一眼，动摇道：“嗯……给我留两个蟹粉包。”
如果说蓝忘机吃东西是温文尔雅细水长流，和魏无羡吃东西就是大刀阔斧稀里哗啦。吃了大半，魏无羡吸吸鼻子，嘬着一次性筷子上的汤汁，在小房间里环视一周：“蓝湛，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住在一起啊？”
蓝忘机嚼东西的动作一顿：“你想住在哪里？”
“我？我当然想留在B城啦。不过这里的房子太特么贵了……”魏无羡咬了一口素排，“长安米贵，居大不易啊。”
长安……
蓝忘机不由得一怔。
虽不能至，心向往之。长安这个词眼有好久好久没听到过了。
“魏婴，”他沉声说，“你若想留在B城，我便陪你一起。”
魏无羡看着他，眨巴眨巴眼：“啊……你要是不喜欢B城的话没关系，我也可以跟着你啊。反正你成绩那么好，将来毕业了还不是想去哪里去哪里吗？我也一定好好学习，你混的好我就跟着你，我混的好你就跟着我，怎么样？”
其实魏无羡这样说的时候，心里并没有十足十的底气。
他只是个小康家庭的孩子，蓝忘机家虽然是书香门第，却也并不大富大贵，大学毕业之后想要在竞争激烈不亚于战场的B城安家立业，饶是这对当年高考的文理状元都不敢放狠话。而且如今的人才市场上，研究生都不值钱了，更别提区区本科毕业生。他们若想增加手里的筹码，还是要提高学历。
魏无羡学英文，辅修国际贸易，认识他的老师们都很看好他，不止一次地提到要他努努力考进外交部，还可以外派几年增长阅历。就算不进外交部，也要去国外的名校深造一番，方不屈此才。
而蓝忘机却注定是个搞学术的料。蓝爸爸、蓝妈妈还有蓝叔父都是A城某高校的知名教授，蓝爸爸研究的是应用物理，蓝叔父是理论物理，蓝妈妈则在生化领域颇有建树。据说蓝忘机有个比他大三岁的哥哥，曾经以高考文科状元的身份，委身低就到了爸爸妈妈的学校，半年后转专业学习化学，接过了母亲的衣钵。蓝忘机也走了和哥哥相似的轨迹，去到了A城，说不定读研读博都会在海外，然后学成归来，继承父亲和叔叔的研究。
所以前途的事总是不能细说，一旦细说，对于他们来讲，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山海相隔。
“我可以和家人商量，来B城的研究所读研。”蓝忘机这样说。
“……就为了离我近吗？”魏无羡搅和着碗里缠在一起的菜叶，怎么搅都搅不清，“我还是觉得，你应该选择一条对你发展最有利的路。这个我们当时高考报志愿的时候不就说好了吗？”
蓝忘机沉默了一会儿，把筷子伸到魏无羡碗中，三两下就帮他拆清了那坨菜叶：“你也是。”
他不想让魏无羡为了他做出任何程度的牺牲。
“嗯……是啊……”魏无羡大概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，定定地看着漂在汤里的菜叶，刚才纠缠的那么复杂，分开来一看其实只有两根，“你们搞研究的想必没什么油水，那我可得找个赚钱多的好工作呢，总不能真成贫贱夫夫了。”
蓝忘机看到魏无羡脸上黯淡下去的笑容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挫败感。
他微不可查地呼了口气，一边麻利地收拾着残局，一边对魏无羡说：“困吗？”
魏无羡摇头。
“带你出去玩？”蓝忘机又问。
魏无羡又摇头。
“想再……吗？”蓝忘机红着耳朵问。
魏无羡疯狂摇头。
蓝忘机无奈地笑了一下：“找部电影看吧。”
魏无羡直起身子给了蓝忘机一个熊抱：“好！”
整理好东西，从洗手间出来的蓝忘机看了一眼时间，已经过零点了。
“蓝湛蓝湛，快来！我给你暖好床啦！”魏无羡靠在床上，半个身子盖进被子里，小手砰砰地拍着身边的位置。
蓝忘机从善如流地钻进去，和魏无羡挨在一起，一人戴耳机的一只，捧着手机看《春光乍泄》。
这部电影早在他们出生那年就上映了，两人看过好几遍，却是百看不厌，用魏无羡曾经的话说，好看的电影就像蓝忘机的作文，每一段都能呷出滋味来。魏无羡边看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蓝忘机说着话，从何宝荣的自由，到黎耀辉的深情，再到王家卫的镜头美学：倾斜视角的构图、手持拍摄、故意设计出来的模糊、卡顿和荒诞……
魏无羡的每一句话蓝忘机都认真地听着，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开口，为魏无羡的观点做出补充。在他看来，自家男朋友说的话比许多豆瓣影评还要透彻。一边听，两人隐在被子里的手自然而然地交握在一起，就和他们高中时蓝忘机听魏无羡讲那些野史轶事一样。
音乐从孤独的右耳响起，镜头里的何宝荣和黎耀辉在深夜的厨房相拥而舞，蓝忘机忽觉右肩一沉，发现魏无羡嘟嘟囔囔地，竟不知不觉靠在他身上睡着了。
蓝忘机按了暂停，抬手关上灯。电影只放了一半，微亮的屏幕恰好停在片中人最美好的时光。
他忽然不想这么快扶魏无羡躺好睡觉，只想这样安静地坐一会儿。
就像三年前的那个晚自习一样。
7、
三年前的晚自习，蓝忘机被魏无羡拉着翘了课，那也是他有生之年唯一一次翘课。
两个少年跑到常年无人踏足的实验楼，手拉着手溜进顶层，走廊的墙壁上挂满了往哲先贤的画像和照片，黑蒙蒙的看不清，月光从窗外斜斜地飘进来，给他们的影子镀上一层涓涓寒意。
蓝忘机记得非常清楚，他和魏无羡肩并肩坐在窗下，左右望去，全是漆黑的未知，只有一个接着一个的安全出口标识闪着微弱的绿光，如夏季湖边的萤火。魏无羡从口袋里掏出两瓶罐装咖啡，笑着对蓝忘机说：“本来想买两罐啤酒的，但是你这……害，还是和咖啡吧。”
他只觉得那时的魏无羡好看极了，仿佛整个夜空里最亮的一颗星，陨落到了他的身边。
他们漫无边际地聊着，从加缪聊到村上春树，从传说中的心形函数聊到铝热反应的明媚火焰，从汉哀帝为董贤断袖，聊到陈文帝的“入幕之宾”韩子高……聊得累了，两人就静静地坐着，一人戴耳机的一只，听着收藏列表里曲风各异的音乐，听到最后一首歌时，魏无羡靠在蓝忘机肩头，像个天使一样睡的毫无防备。
后来蓝忘机回想那首歌，好像叫《不见长安》。
第一次接吻是在图书馆，蓝忘机把魏无羡抵在高大的书架上，两人吻得生疏且激烈，不知是谁的哪个动作太大了，书架猛一摇晃，几本厚如板砖的大部头从高处的架子上掉下来，蓝忘机手疾眼快地把魏无羡搂紧怀里，双手护着他的头，结果被跌下来的书砸红了肩膀。
第一次上床是在高三的第一个周末，一个被露水打湿的夜晚。魏无羡以请蓝学霸给自己补数学为由，把蓝忘机拉进了自己家。两人在魏无羡的床上撕扯翻滚，像一对闹着玩不嫌事儿大的小动物。魏无羡疼得直仰脖，却不敢发出声音，蓝忘机又心疼又紧张，只好不停地吻他聊以镇痛。第二天面对揉着腰的魏无羡，以及藏色麻麻精心准备的早餐，蓝忘机愧疚得不行。临走时极其严肃地对自己的小男朋友说“我一定会对你好的”，结果魏无羡笑得腰更疼了。
也是从那天起，魏无羡真切地意识到，蓝湛什么都比他强一点点：身高，长相，分数……唯独那处，强的不是一点半点。
以至于，他们第一次过后，魏无羡还会拽起来被子难为情地遮脸。第二次之后就五体投地喊老公了。
世间最美好的事情，莫过于在轻歌嫣然的锦年，谈一场急功近利的恋爱。唯羡好时节，年少青衫薄。夏天，他们乘那种开了冷气的公交车，魏无羡一边享受着蓝忘机的注视一边在车窗上画画；秋天，他们趁着活动课跑到琴房，蓝忘机坐在学校里唯一一架三角钢琴前弹着德彪西的曲子，魏无羡坐在他身边，远远望着窗外，唯美的音符飞上天空，风轻云淡的水墨在秋幕的落款前起承转合，金晖沿着笔锋滑落，落进魏无羡的眼睛；冬天，一夜大雪绵绵，他们约好了早早到学校，然后在满操场的雪地里印下第一对脚印；春天，阳光如婴儿的鼻息，凉凉地吻着藏蓝色的校服领口。魏才子一蹦一跳地跑到对面楼，在女生们艳羡的目光中把自己整理的高考作文素材交给蓝学霸，换来一本蓝学霸从不示人的数学易错题集……
临近高考，别的同学都是埋头苦读，用校长的话就是“连傻子都在读书”。而魏无羡简直变成了偷渡狂魔，每天跑去对面楼的次数不下十趟。起初班主任还以为他早恋了，如临大敌，特意和理科班的两位任课老师一起暗中观察了几天，发现魏无羡每次往对面楼串门，只找蓝忘机一个人，很少有和女生说话的时间。
班主任大喜，秃得差不多的头顶感动得直发红。周一班会的时候把魏无羡当做正面榜样，热泪盈眶地对同学们说：“你们看看人家魏同学，为了学好数学，不厌其烦地找比自己强的同学探讨问题，那频率高得都和早恋差不多了。你们那些搞地下恋情的，啊，要是能把早恋的精力用到学习上，再提个二十分也没问题的！内个，魏无羡啊，你别低头嘛，不要谦虚。来！给同学们讲讲你的学习方法！”
魏无羡低着头好半天，在全班的注视下，抬起了那张憋笑憋成猪肝色的脸。
高考前一天，晚自习取消，蓝忘机和魏无羡在学校里留到很晚。秉承着“小考小玩，大考大玩”的理念，魏无羡夺过蓝学霸的错题本，掏出笔记本电脑，拉着他玩起了森林冰火人。
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敲击着，蓝忘机是冰人，负责踩各种开关，魏无羡是火人，负责跑来跑去吃钻石。
两人配合的默契极了，不停地刷新纪录。然而有一次，蓝忘机一不小心掉进了死胡同，魏无羡懒得用鼠标点replay，于是说：“我自杀吧。”
蓝忘机想拦他没拦住，眼睁睁看着小火人地跳进绿色的沼泽里死掉了。
不知为什么，他心里蓦的疼了一下。
——他不想让魏无羡做出任何程度的牺牲。，不论因为什么，也不论身在何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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