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骨面君

佛系写手,糖浅刀轻

璋瓦琤琮【一】关于蓝老先生的原则

【原著向婚后,罗里吧嗦小日常,有团子出没,注意避雷。】

 

【一】关于蓝老先生的原则


玄正三十九年,云深不知处,春。

“魏前辈,魏前辈?起来了吗?”

蓝思追站在静室前,轻轻叩门道。

魏无羡打开门,扒着门框打哈欠:“思追儿啊,干嘛又这么早叫我?”

蓝景仪道:“快到中午了,你再不起来,含光君都要回来了!”

昨晚和蓝忘机一起哄孩子哄到半夜的魏无羡,此刻困得冒烟:

“回来就回来嘛,蓝湛才不会催我起床呢……”

蓝思追笑道:“是蓝老先生要见你,让我和景仪来传话。”

魏无羡一个激灵,瞬间清醒:“见我?现在?”

“对啊,还要你带上小师弟和小师妹。”蓝景仪道,“所以说,前辈你快点吧,晚了的话我和思追还要陪着你一起挨骂。”

魏无羡捂住脸。

和蓝忘机结为道侣一年多,如今两个孩子都已经出生三个多月了,蓝启仁却一直未和魏无羡单独谈过话。

魏无羡知道,蓝老头迟早要单独见他,只是突然要见,当真猝不及防。

他给门外那两只扔下一句“在这等我”,然后关上房门迅速洗漱完毕,从衣柜里翻出一套早就准备好的蓝氏校服——与其说是校服,不如说是含光君同款,只不过尺码小了一些。

蓝启仁居然让思追景仪这两个大弟子一起来,只为带他过去,看来是相当认真了,还是穿上蓝家的衣服,让他看着顺眼些吧。

穿戴整齐后,魏无羡走进偏殿,撩开纱幔,弯腰看着两个挨在一起的摇篮:

“儿砸,闺女,别睡啦,爹带你们见二爷爷去!”

魏无羡抱着两个团子,从静室里出来。

蓝景仪看着魏无羡,一身素雪白衣,衣服上清淡的浅蓝色卷云纹被他那张俊秀的脸衬得明亮了不少,平日里的红色发带也换成了月白色。除了缺条抹额,还有他飞扬流转的神情,简直和含光君一样端庄持重。

此刻,蓝景仪似乎终于明白了“人模狗样”这个词的含义。

思追连忙从魏无羡怀里接过小师妹:“景仪,来帮忙。”

蓝景仪回过神:“哦,好。”

说罢走上前去,把小师弟抱了过来。

“小心点,左手这样抱,右手放这儿,对,”魏无羡手把手指导着景仪,“哎,景仪你这不行啊,你看思追抱的多娴熟!”

“我……”蓝景仪一下子想不出什么辩解之词,只好冲魏无羡吐了吐舌头,蓝思追在一旁无奈地笑着。

思追低头看着襁褓中小小的女婴,抱着她走得稳稳的。她刚睡醒,举起一双粉粉的小手揉着眼睛。

他回想起这对孩子出生那天,他和景仪看到摇篮里的小师妹,暗戳戳兴奋了好久——居然是女孩子!是女修啊!云深不知处添了一位女修! 

“我的天呐,思追思追,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离我们家的女修这么近!”蓝景仪当时热泪盈眶地道。

一行人向蓝启仁的书房走去。

春日里的云深不知处,绿草如茵,暖而不燥,耳边阵阵鸟吟虫鸣,轻柔而不喧闹,空气中渗透着蓬勃而又微不可查的生命力。

小师妹在思追怀里躺的很舒服,睁开眼睛,蝶翼一般的睫毛下,露出一双苍蓝色的眸子,好像清晨的冰湖,溶着熹微的冷光。

她看着思追温柔的面庞,眨眨眼,笑了。

魏无羡笑盈盈地看着女儿,顺手搭上思追的肩膀:“可以啊思追,这么讨女孩子喜欢,有潜质。”

蓝思追慌忙道:“魏前辈你……你就别打趣我了。”

蓝景仪见状,看了看怀里的小师弟,对魏无羡说:“魏前辈,小师弟为什么不笑啊?你看,他只会瞧着我干瞪眼。”

魏无羡看着一脸安静的儿子,笑道:“怎么?他喜欢看你,不好吗?”

蓝景仪道:“也不是啊。就是……他这个神情太像含光君啦!看得我发毛!”

魏无羡笑得不能自已。

蓝景仪心虚地看着小师弟,小小的婴儿定定地瞅着他。深黑色的眼珠周围有一圈淡淡的金色,仿佛两块透着荧光的墨玉。一张小脸天真无邪,却隐隐透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气场,像一只稚嫩的小兽。

那种一旦长大了,就会变得非常不好惹的小兽。

如果含光君长了这样一双眼睛,估计一眼就能看掉我半条命。蓝景仪在心里嘀咕道。

忽然,一只暗红色的燕尾蝶扑着翅膀飞过来,然后轻盈地落在了小师弟的鼻尖上,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。他一动不动,直到蝴蝶飞走,才仰起头,看着它在阳光下微闪的斑纹。

魏无羡看着儿子的神色,心想:蓝湛这么大的时候,会不会也是这副模样。

 

 

 

几人走到书房门前,屋内传来蓝启仁的声音:“门没锁,进来。”

魏无羡从思追景仪那里接过两个团子,深吸一口气,走了进去。

“蓝老先生。”魏无羡颔首道。

蓝启仁坐在案前看书,头也不抬:“坐吧。”

魏无羡坐下来,一手抱着一个。说来也怪,两个孩子好像生来就知道这位二爷爷不待见自家爹爹,从进门到现在,一声没哭,乖巧的很。

蓝启仁继续看书,并没有理会魏无羡的意思。

魏无羡尴尬得想走,喉咙动了动,却不知道第一句该说些什么。

就这样静默了半晌,蓝启仁放下书卷,微蹙着眉,道:“三个多月了,如今可休养妥当了?”

“是,已经无碍了。”魏无羡道,“多谢您记挂着,还有您送去的那些东西,晚辈今日也可当面致谢。”

蓝启仁吹着胡子道:“我那是给孩子们的,又不是给你的。你谢我做什么?”

魏无羡低下头,偷偷笑了一下。

两个孩子出生之后,魏无羡愈发觉得莫玄羽的这副身体底子太差——灵力低微不说,经历了生育一对双生子的损耗过后,一度虚弱得很。纵使魏无羡胡天胡地惯了,卧床休息的那段时间却是一点都浪不动。蓝忘机无微不至地照料了近三个月,才让魏无羡重新生龙活起来。

这期间,蓝启仁总让蓝曦臣一趟一趟的送补药和补品过来,还叮嘱他,就说是他送给两个孩子的。

蓝曦臣自然是最听话的,于是每次过来的时候,都温润地笑道:“这些都是叔父差我送来给无羡补身用的。”

魏无羡心想:那些东西哪里是孩子能吃的?哎,蓝老先生真是正直了一辈子,连扯个谎都不会。

蓝启仁瞥到魏无羡偷笑,微微有些生气道:“魏婴,你不要给我沾沾自喜。别以为老夫对你好一点,就是喜欢你、看好你了。”

“嗯,晚辈知道,”魏无羡连忙收了笑,“蓝老先生只是包容晚辈。”

因为蓝湛,因为孩子,所以才容忍我的。

蓝启仁沉默了一会,叹了口气道:“魏婴,你从小到大,我一直不怎么喜欢你。你年少时轻狂无状,刚愎自用。不过,这些都是小节。你可知道最大的原因吗?”

魏无羡看着蓝启仁意味深长的眼神。

蓝启仁也看着他,一字一顿地道:“是因为忘机。”

果然,魏无羡心想。他猜中了个大概,但听到蓝启仁说出这句话,还是微微一愣。

“当年你一声不响的就死了,留忘机一个人痛不欲生。他一遍一遍地寻你,却一直徒劳无功,毫无半点回应。你可知道十几年下来,忘机弹废的琴弦几乎是云深上下所有弟子的总数!”蓝启仁压着声音斥道。

魏无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怀里的两个婴儿懵懂不知地看着他们,只觉得气氛一点都不温馨。

蓝启仁似乎想继续说下去,欲言又止了良久,重重地叹了口气,靠回椅背上:

“好在,如今你回来了。老夫,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。”

魏无羡松了一口气的同时,只觉得眼底热热的。

蓝启仁看了他一眼,瞧他抱着两个团子实在辛苦,清了清嗓子道:“把孩子给我抱抱。”

“啊?”魏无羡对突然转变的话题有些茫然。

“怎么?我是他们叔祖,抱不得吗?”蓝启仁气道。

“抱得抱得,当然抱得。”魏无羡笑着,走过去把一双儿女递到蓝启仁怀里。

蓝启仁低头看着两张肉嘟嘟的小脸,连语气都温柔了不少:“名字取好了吗?”

“取好了。哥哥叫蓝彦,妹妹叫蓝秋。”魏无羡道,“簪裳合俊彦,萧然云水秋。蓝湛和我都很喜欢这句,所以就先擅自取了名。等孩子长大一些,字由您来取。”

簪裳合俊彦,萧然云水秋。

蓝启仁默念着,忽然想起当年的藏色散人,也是很爱诗书的。

那时的藏色穿着一身白色的江家男式校服,衣襟上绣着浅紫色九瓣莲,肩上搭着一件大红斗篷,马尾束得极高,在蓝启仁的稿纸上挥笔写下两行诗。然后抬头看到他,扶案大笑:“哈哈哈哈哈哈启仁兄啊,你这胡子留的,难不成是在挡桃花吗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真是要命,如今他只记得藏色嘲笑他未老先衰的胡子,却忘了她到底写了什么。

那是个离经叛道的姑娘,有着惊世之才,一身侠骨,三寸柔情。蓝启仁看她不大顺眼,可几十年过去,每每想起,却总是怀念,还带着些许敬重和惋惜。

藏色啊,其实一直想敬你一句——魏婴不愧是你的儿子。

他抱着两个孩子哄了半天,开口道:“魏婴,在作风上,我的确不喜欢你。但于情,于道,老夫从不觉得你有何错处。你可明白?”

魏无羡想了想,嘴角一扬:“晚辈明白,只是不知……晚辈的明白,是否是蓝老先生所指的明白。”

“明知故问。就知道卖乖!”蓝启仁哼了一声道。

魏无羡笑了。

笑得眼底的温热险些夺眶而出。

蓝启仁看着他的笑脸,恍然回想起他少年时的面庞,比现在多了几分俊逸和明艳,少了一丝疏朗和淡然。

这孩子地狱归来,却依旧天真如赤子,无半点阴诡之心。

怀里的两个婴儿满脸新奇地看着他,蓝启仁觉得那目光直接映进了他心里,能融开千里冰封,万丈严寒。

“不管怎么说,抚育一双孩儿不易,还有忘机,也需你多照顾。”他几乎是温声说道,“魏婴,你辛苦了。”

魏无羡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这一句的,怔然了半晌,示礼道:“多谢蓝老先生。”

蓝启仁皱起眉,不满意地道:“嗯——?”

魏无羡抬眼瞄他。

虽说当时入族谱的礼程上跟着蓝忘机改过口,但是蓝启仁铁青着脸,也不应声,所以魏无羡也不敢再冒犯,只叫了那一次。

他垂下眼睫,试探着道:

“多谢,叔父。”

“哼,这才像话。”蓝启仁瞪了他一眼,然后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。

怀里的蓝秋看到面前这个一直臭着脸的爷爷居然笑了,伸出小手一把抓住了蓝启仁的胡子,开心地笑出了声。

“哎,秋儿……”魏无羡一边发现已经拦不住了,一边极力忍着笑。

一旁的蓝彦看到妹妹笑了,小嘴一弯,也跟着笑了起来。

蓝启仁忍着疼,满眼笑意地看着秋儿:“无妨,无妨……”

 

 

 

“思追,你说,屋里怎么这么安静啊。”蓝景仪悄声道。

“不知道。不过,安静难道不是好事吗?”蓝思追悄声答。

景仪抱着手,嘟囔道:“那可不一定,他俩要是吵起来还好,我们还能听到一些,这下可好,安安静静的,什么都听不见,谁知道先生把魏前辈叫进去都说了些什么?”

蓝思追闻言,也有些担忧:“是啊,也没听到阿彦和秋儿的哭声……含,含光君?!”

“含光君?含光君在兰室呢,现在……啊!含光君!”蓝景仪连忙转身行礼。

蓝忘机不知何时已站在二人身后。

“含光君……魏前辈在先生书房里,还有小师弟和小师妹。”思追惊魂未定地回禀着。

“嗯,我知。”蓝忘机沉声道,“你们不必守了。”

说罢便迈上上台阶,叩了两下房门,踏入屋内。

思追和景仪杵在门前,满脸惊诧看着含光君一阵风似的闪了进去。

这是有多着急啊。

随后,屋内谈话的声音莫名大了起来,两人在屋外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些。

“叔父刚刚和我说起……阿彦和秋儿将来……”

“……我亲自来……不必劳烦……”

“务必……不可……什么!?你还想带着秋儿去夜猎?!”

“这个……没关系的吧,也不是不……”

“……年纪尚幼,待年长……”

“不行!多大也不行!……女孩子……急于……不必……”

“无关男女,只是……须得……”

“好啦好啦,我们不要……好不好……”

蓝思追扶额:“景仪,如你所愿,里边吵起来了。”

“先生一提到小师妹,简直连原则都没了啊。”蓝景仪难以置信道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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